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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新闻社》发表了一篇报导，名叫《余秋雨谈“千禧之旅”带来的中 华文明思考》（2000年1月12日，作者：游夏茵）。为避免片面理解或误解，特 将报导全文记录如下：
读了这篇报导，我产生了一个印象：余秋雨这趟横跨欧亚大路的旅行所导 致的“丰富感觉”大都是错觉。例如，与中华文明一起繁荣、甚至更早成熟的 埃及、印度和古希腊文明，并没有灭亡、也没有衰败。美国、英国、法国、德 国等等都是基督教文明或以基督教文明为主流的国家，它们灭亡和衰败了吗？ 如果它们灭亡和衰败了，哪又是谁在中国驻南斯拉夫大使馆上扔了导弹？印度 是佛教文明国家，近二十年来的发展令全世界刮目相看，它的科学技术水平基 本跟中国取齐，人均产值比中国的高，在计算机软件方面等信息产业方面远远 超过中国。印度灭亡衰败了吗？更何况，“千禧之旅”的“千禧”是基督教文 明的东西，凤凰卫视的整个摄影旅行是在基督教名义下做的旅行。报导说，旅 行结束的时候，要“在长城举行千禧龙年凯旋式”。龙年是中国历法的东西， 成了基督教的“千禧”；十二属相的周期是十二年，也成了基督教的千年了！ 在基督教“千禧”的名义下说“只有中华文明还在延续”不是很滑稽吗？ 长城是战争的产物，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余秋雨眼里，长城变成了“平和、 安心、重土的中国农耕文明的象征”。孟姜女哭长城大概哭错了，长城是平和 的，哭什么？那些“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和“大漠孤烟直”等 等古代诗句可能也写错了。长城是安心的象征，要西出阳关，走就是了，有什 么好劝的？长城是重土的农耕文明象征，哪里有什么大漠呢？烟也不是孤直 的，否则，那岂不是太荒凉了吗？如果出于战争防务需要的长城能成为平和、 安心和重土农耕的象征，那么，烽火台的烟火可以被丰富地感觉成节日的礼 花、士兵鲜血染红的沙场也可以被丰富地感觉为大红牡丹盛开的花园了。 至于中国“没有参与任何远征侵略”，我想，余秋雨可能认为元帝国不是 中国，否则，怎么解释成吉思汗的骑兵打到了东欧和小亚细亚呢？明帝国也不 是中国，否则，郑和以兵耀域七下西洋，用武力使印度洋沿岸国家向大明帝国 朝贡、到达了伊斯兰教胜地麦加和赤道以南的非洲东部地区，就不能算作是远 征了。或者，在余秋雨看来，元帝国和明帝国都是中国，不过，成吉思汗要打 到伦敦、郑和要象麦哲伦那样绕地球一周，才算是“远征”吧。 记录了以上印象之后，细细一想，余秋雨的“丰富感觉”也许是全对的。 我们可以从事实入手评论学术论文，却不能用事实错怪别人的丰富感觉：香港 凤凰卫视是搞艺术的旅行队伍，不是搞历史的考古队伍。闻名学者余秋雨这次 旅行也不是搞学问，而是搞艺术。他说的“补上了中国文化研究很有价值的一 个空缺”不是在事实上补空缺，而是在“感觉”上补空缺，有什么不可以？ “跟着感觉走”，搞艺术是根据自己的“丰富感觉”搞创造，又不是象历史研 究那样非得跟着客观事实走，干吗要对历史事实那么认真？孟姜女哭长城的故 事流传了那么久，也该有个孟姜女笑长城的电视片了。“古有花木兰，替父去 从军”也太土了，“今有好男儿，抹红当貂婵”才是时尚。再说，现在的媒体 不是介绍现代西方明星、就是介绍如何到因特网赚钱，也该歌颂歌颂那种二亩 地一头牛日子了。一些人不是说了吗：后工业化就是农业，中国是长城所象征 的重土和农耕文明国家，已经是最先进的国家了，二十一世纪已经是中国的 了。这是多么好的座标定位呀！这个文化研究的“空缺”补得是多么天衣无缝 呀！ 感谢苍天在上指点，我没有下海搞研究。要不然，我连孟姜女破涕为笑才 能成为名利双收的明星的道理都不懂，也不敢在基督千年的名义下宣布基督教 文明的灭亡和衰败，更没有按照“丰富感觉”而不是按照客观事实考察中国在 世界上的地位的本事，还能有饭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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